➤如今，西方的金融体系有这样的功能：不仅能印钞，还能控制金融衍生品，控制虚拟资产的创造，控制资产泡沫，从而决定宽松货币下的价格走向

➤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经济在2008年以后，早就是泡沫不断，资产不断注水，所以现在进一步宽松货币，更可能的作用是维持其泡沫，从而激发其他人的恐慌去买入这些泡沫

　　文 | 张捷

　　

　　日前，美联储2020年最后一次货币政策会议“靴子落地”。美联储承诺将继续保持近零利率不变，并强化了保持购债的目标。这意味着在美元QE常态化下，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仍将继续扩张。

　　一般认为，如此大量放水，往往意味着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上涨，但现实情况可能并非如此。

　　如今，西方的金融体系有这样的功能：不仅能印钞，还能控制金融衍生品，控制虚拟资产的创造，控制资产泡沫，从而决定宽松货币下的价格走向。因此，即便货币多了，也未必是通胀贬值一个方向。

　　实际上，当今世界已进入到激烈博弈再分配财富的阶段，美元便宜了，其本质是要再分配世界的财富。

美元纸币（2019年9月18日摄）     刘杰摄/本刊

　　大量放水未必带来资产增值

　　近些年来，虽然美欧等国家和地区央行放水规模越来越大，但恶性通胀却很少出现，这背后一个重要原因，是上述央行在印钞之后，还可以控制流动性的走向。其手段多种多样，甚至包括各种所谓的“金融制裁”。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坚持认为货币超发就会带来资产牛市，很可能要面临巨大损失风险。

　　对资源价格是否会永远增值，上世纪西方经济学者有过争论，一派认为通过价格机制可以制约，另外一派认为资源永远紧缺，所以价格会一直上涨。结果是机制派取胜。这背后的关键点在于，美国金融市场的交易机制是可以更改和作弊的，就如同期货价格规则可以改成负值一样。其结果，是可以通过资产价格下跌来“消灭”银行放水出来的大量货币，而不一定要走通胀贬值这条路。

　　尤其是，当前各种金融衍生品和数字资产形成了庞大的虚拟经济，其规模已远超实体经济。在数字时代，虚拟资产可以不断被创造出来，就如同不断挖掘出来的比特币。因此所谓资产膨胀，可以不是价格增加，而是不断出现新资产导致规模膨胀。即资产随同货币量的增长，被快速创造出来。同样地，多余货币的“消灭”也可以通过资产泡沫的破裂来承担，而不是由资产涨价的货币贬值来承担。因此货币多了，货币便宜了，真的未必引发资产涨价。

　　实际上，西方国家可以通过各种金融工具制造泡沫，然后又操纵泡沫破裂，而泡沫破裂的损失可以“消灭”超发货币。这背后其实进行了财富的再分配，这是西方金融泡沫的潜规则之一。

　　警惕“看得见的手”

　　当今世界，金融领域已经被金融大鳄这只“看得见的手”所操纵，而不是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美国等西方国家印钞发钱消费，拿钱不劳动，没有财富创造，直接市场拿走财富再分配，就是一种掠夺。

　　中国金融纾困政策所释放出的流动性，主要投向基础设施建设，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这与西方放水完全不一样。现在就如同玩“抢板凳”的游戏，只有QE的音乐停下来，再看谁没有凳子。如果美国抢不到凳子，是不会让音乐停下来的。而凳子终究还是凳子，是不会涨价变成沙发的，西方国家是要通过博弈让其他国家的损失来消灭他们放水出来的货币，而不是通过资产涨价来大家一起买单。所以一些关键的资产，就如凳子，不是涨价和贱卖的问题，是不能卖。只要你卖，去玩这个游戏，买家不仅可以大量印钞，还能够操纵何时让QE音乐停下来。那么不论凳子当时卖了多高的价格，对于可以无限QE的买家来说，都是贱卖。所以对核心资产，不卖才是底线。

　　有人认为，类似于二战前的各国超发货币、竞争性贬值的时代来临。当年的竞争性贬值让当时的世界霸主英国实力大减，并推动金融霸权在二战后转移给了美国。如今美国不会走当年英国的老路，而且现代金融体系也不同于当年。就如当年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很多人认为美国会崩溃，而实际情况是美元的涅槃重生。

　　货币的本质是交换

　　美元便宜了，究竟会带来什么影响，需要回到货币的本质来看。

　　货币的本质不是买是换。现在的主流理论认为，货币是媒介而不是商品。所谓货币多了资产要涨价，所依据的是货币的商品说。而货币的媒介说认为，货币是为了促进商品交换的媒介，持有的资产变成货币只是短暂的，货币最终要变成其他资产。因此不是资产涨价的问题，而是你要换成什么资产的问题。

　　再分配的本质，是西方国家用泡沫换取其他国家的优质资产。买卖不光是贱卖，还有贵买，而且在货币宽松的涨价恐慌之下，贵买的问题更加严重，到底交易是否合算，要买卖一起来评估。

　　由于美国能控制流动性的走向，所以宽松货币引发的资产涨价，可能不是货币的通货膨胀，而是资产定向泡沫。通过主导世界市场，这些资产泡沫可以在交换中得利。简单来说，刺激经济宽松的货币换取了优质资产，当卖家用这些货币再买资产时，买到的却是泡沫资产。

　　这就形成了一个西方国家再分配世界财富的链条：货币宽松—定向资产泡沫—泡沫资产换取优质资产—泡沫破裂消灭宽松出来的多余货币。这个链条当中，谁买单，哪个环节买单，要仔细看清楚。泡沫破裂货币损失掉了，那么货币还多吗？损失者已经买单了，还会资产涨价么？增发的货币已经取得了财富，凭什么会通胀？

　　泡沫破裂的过程，是泡沫资产降价的过程，而催生泡沫，则可能是在货币宽松之前，货币宽松的目的则可能是让以前还没有换取优良资产的泡沫资产不要破裂。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经济在2008年以后，早就是泡沫不断，资产不断注水，所以现在进一步的宽松货币，更可能的作用是维持其泡沫，从而激发其他人的恐慌去买入这些泡沫。

　　信息新时代金融需要新理论

　　当货币流动性的方向和趋势被西方国家操控之后，资产价格的走势就很难简单化和确定化了。美元便宜了以后，要想到未来美元可能会突然贵起来。就如西方的疫情开始后，美元反而意料之外地升值了。

　　时代已经变了，尤其是信息技术提供了新的工具，通过大数据，可以以极低的管理成本精细化管理各种信用。金融是建立在信用基础之上的，信用又是建立在信息基础之上的，而如今获取信息的工具和手段都与以前有极大的不同。此外，新的信息技术手段还推动了更加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和数字金融资产等以更快的速度出现。

　　在如此多的金融手段和金融工具面前，在如此多的信息社会新创的虚拟资产面前，传统的资产价值本身也在发生显著变化。信息技术又提供了丰富的技术手段和极低的管理成本、交易成本，让传统资产的成本和效率发生变化，因此所有资产价值的变化，一定是分化的、差异化的、剧烈波动的。

　　这一切都意味着，传统的金融理论已经不合时宜了。当今的金融理论，已经与信息社会的虚拟资产、数字资产、数字货币等紧密结合在一起，因此中国需要适应信息爆炸时代下的金融博弈，相关金融理论要尽快与时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