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瞭望》同行的日子

2021-05-24 10:34:10 来源: 瞭望 2021年第21期

 

 

宁夏固原,我用手机近距离追拍拖拉机翻卷泥土、春耕犁地,视频传回编辑部后,新媒体的编辑问:“拍完一身土吧?”我说:“是一嘴泥。”

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同意接受《瞭望》周刊对他的专访。在我的取景框里,这位西方学者与东方文明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些

  文 |《瞭望》新闻周刊摄影美编室高级编辑  林慧

  《瞭望》创刊40年,我与《瞭望》同行32年。

  刚进《瞭望》做图片编辑时,创刊号封面“眺望珠穆朗玛峰”就已深深印入脑海,我清楚地知道,那就是《瞭望》的高度。

  前辈俯首来引路

  《瞭望》摄影老前辈黎枫(时任周刊社副总编辑)和袁苓(时任周刊社编委兼摄影编辑室主任)都曾有过战地摄影记者经历,他们拍摄的战争年代和新中国建设时期的很多照片,都已载入史册。

  老前辈们是我摄影记者生涯的引路人。记得刚到《瞭望》编辑部不久,我拍摄的《台湾同胞畅游新疆》组照就入选了第七届全国新闻摄影展览,老前辈却对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你敢把你拍的照片放大24吋挂一周吗?你敢几年以后还说这是一张好照片吗?”直到今天,老前辈的话还会在耳畔回响。

  要下农村采访时,老前辈对我说:作为《瞭望》的摄影记者,你要像县委书记那样地了解农村,要坐到农民家的炕头上。虽然我一直没能有县委书记的水平,但我记住了这些话,一有机会就下农村,就到农民家里坐坐。

  2018年临退休时,我还到宁夏固原,用手机近距离追拍拖拉机翻卷泥土、春耕犁地,视频传回编辑部后,新媒体部的编辑问:“拍完一身土吧?”我说:“是一嘴泥。”

  体育摄影,技术难度很高,用胶卷的年代,相机镜头又是手动聚焦,对摄影记者都是考验。1988年我拿起相机走进体育赛场、第一次拍摄中国杯国际体操赛,到第一届农运会、第一届城市运动会,当年就获得全国体育摄影比赛的金、银奖。从那时开始练就的扎实功底,一直延续到二十年后成为国家摄影队的一员,出征2008年北京奥运会。

  敏锐洞察深思考

  《瞭望》是大型时政新闻周刊,它要求采编人员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深度的思考力。在摄影报道上,《瞭望》又多以专题形式进行报道,因而在拍摄中,我努力以更宏观的意识驾驭题材,把握事件本身或人物特性,尽力提炼出主题,用丰富的摄影语言进行生动描述,从而体现出更深层次的内涵。

  无论是1987年罗湖桥头采访台湾同胞首次回大陆探亲,还是1993年独家采访国防大学将军班;无论是1995年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2001年上海APEC会议,还是2006年青藏铁路通车,北京―拉萨首发列车,或是2007年建军八十周年南昌―井冈山红色之旅,2009年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天安门广场定点拍摄,还有多次的中国艺术节、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全国两会等众多场景拍摄,我都力争以“瞭望”的视角,用镜头诠释出《瞭望》的高度。

  2001年在北京举办的“21世纪的中国与世界”国际论坛,是新世纪初在中国举办的一次高层次国际盛会。走进会场,我就拿定主意,要利用好主席台背景上的北京标志性建筑宣传画及红色篆字印戳,将人物神态和中国元素紧密相连。

  拍摄联合国前秘书长加利时,我想体现他“与北京的深厚情感和与中国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尽可能地让画面里融入更多的北京标志性建筑,同时与他演讲时的专注神情遥相呼应。

  美国金融界人士索罗斯是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的重要人物。拍摄他时,我站在他对面,有意将相机大动作向上晃了一下,他将目光投向我的瞬间,我按动了快门。

  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同意接受《瞭望》周刊对他的专访,他说:“我对中国的看法确实发生了明显变化,因为中国变化了。”拍摄时,我特意将红木桌椅和写有经文的大屏风与他同框。在我的取景框里,这位西方学者与东方文明间的距离又近了。

  2003年去酒泉报道神舟五号发射,我拍摄的航天员杨利伟出征的照片,通过新华社发稿系统首发通稿,多家报纸头版或整版刊登,多家网站采用。同时刊发于《瞭望》2003年第25期封面及内文。《“神五”在眼前腾起》的文章及多张照片除在《瞭望》刊登外,先后被国内外多家媒体转载。

  2017年我到赣南采访,深入田间地头,走进村民家中,用镜头记录下了老区人民甩掉“穷帽子”的奔忙身影和满足的笑脸。《瞭望》刊发特别报道“镜头下的赣南老区脱贫”,同时《瞭望》新媒体刊发图片22张,在中国网的中国扶贫在线、中国发展门户网刊发时,题图上了中国网首页,还入选了2017年10月北京国际摄影周《镜头中的脱贫故事》特展。

  练就“慧眼”巧识珠

  《瞭望》摄影编辑室一直是编采合一,即图片编辑兼摄影记者。《瞭望》是周刊,图片编辑每周要选编一本刊物的封面、专题配图及内文图片。我们每天都可以在新华社多媒体数据库里看到新华社总社及国内外分社摄影记者当天拍的所有照片,还有法新社、路透社和美联社发的照片,同时还可以看到国内各大图片网站上的照片,而每周又需要对海量照片阅读及从中精挑细选,这就要求我们练就一双“慧眼”,这个过程既辛苦又快乐。

  在编辑《2000年迎接新世纪曙光》的一组专题照片时,我们按经度,从1月1日凌晨新西兰的第一道新世纪曙光开始,一路向西,从东半球向西半球,挑选出来的每一张日出东方的照片都那么赏心悦目,那么激动人心。

  2008年汶川大地震,编辑部用《汶川地震倾国抗灾大会战》为标题,用几乎整本刊物进行报道,同时用55张照片做了16页画刊。那一时段无论是新华社图片数据库,还是国内各大图片网站的精彩照片,我们都应用尽用,使其形成了极强烈的震撼力,好评如潮。

  做好摄影编辑兼记者的同时,我还在重大新闻事件采访中,或自己独立或与文字编辑合作撰写一些文章。记忆最深的,是对发射神舟七号的实地采访。

  在神舟七号酒泉发射成功后,我将封面图片和内文图片传至编辑部,并用手机向编辑部口述了近一周的所见所闻,其中一段情景记忆犹新:“早晨6:30,本刊记者到航天城弱水河边散步。初秋砭骨的晨风中,不时会碰上基地的老总们晨练,偶尔还能看到从北京来的老总的身影。断断续续听到他们在小声嘀咕:‘快点走,小心被张建启撵上’,原来,中国载人航天副总指挥张建启也有晨起走步的习惯,他是快走,健步如飞,别的人很难跟得上这种节奏。连晨练的习惯也没有丝毫的改变,航天人的这份从容镇定,显示出他们对发射成功的强烈自信。”最终,这篇由杨桃元主笔、我口述的文字报道《中国触摸太空》入选《新华社重大报道精品选》。

  后来退休了,我经常去世界各地走走,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就在国内转转,边走边拍的过程中,依然会习惯性地登登高,望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