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行驶在深中通道上（2024 年 7 月 3 日摄） 毛思倩摄 / 本刊

➤做好今年经济工作，要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要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打好政策“组合拳”

➤聚焦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宏观政策在扩内需、稳主体、增后劲方面不断发力，突出重点、系统集成、统筹推进，提高宏观调控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陈燕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打好政策‘组合拳’”“提高宏观调控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这些重要部署，进一步阐明2025年宏观政策取向——更加积极有为。

  更大力度是主基调。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既要让存量政策发挥最大效能，又要出台更有力度的增量政策，前后贯通、接续发力，加强逆周期调节，使政策力度更大、效果更好。

  发力精准是主方向。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必须紧扣经济工作的总体目标、重点任务、关键环节，实现重点突出、精准投放，提高宏观调控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

  协同增效是主目标。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在把握今年经济工作的总体要求和政策取向基础上，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讲求时机力度、协调配合，提高政策整体效能。

  2025年是“十四五”规划收官之年。着眼严峻复杂的内外部环境，摆在我们面前的改革发展任务绝不轻松。但我国经济韧性强、潜力足、回旋余地大的优势明显，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改变。

  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催生着更多务实举措。更多新政策新举措，正在靠前发力、持续用力、更加给力，将有利于加大逆周期调节力度，更好对冲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提振经营主体信心和预期，为实现全年目标任务提供强有力的政策支撑。

  宏观政策力度更大

  “更加积极有为”是今年宏观政策的总基调，意味着宏观政策将靠前发力、持续用力、更加给力，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效支撑。

  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是宏观调控的两大主要政策工具。多年来，我国财政、货币政策的基调一直是“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按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部署，今年财政政策要“更加积极”，货币政策则由“稳健”调整为“适度宽松”。

  这一重大调整，显示出加强超常规逆周期调节的决心，有利于稳定预期、激发活力，为今年经济运行注入强劲动力。

  靠前发力，更多细化举措早谋划、早部署，助力全年经济实现良好开局。围绕会议部署，从相关部门到各地的“新春第一会”，更多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加快落实，叠加存量政策，有力推动经济向好向优。

  从各部门来看，完善地方政府专项债券管理机制，用好“正面”“负面”两张清单，更好发挥专项债券投资效益；增加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更大力度支持“两重”建设，近期将再下达一批项目清单，推动尽快形成实物工作量；加力扩围实施“两新”工作，将设备更新支持范围扩大至电子信息、安全生产等，实施手机等数码产品购新补贴……2024年12月起，相关部门陆续明确多项具体举措，宏观政策提早谋划、靠前发力。

  从各地来看，2月5日，蛇年春节后的首个工作日。北京、上海、广东、山东、浙江、辽宁等省市召开“新春第一会”，为全年工作把脉定向。翻开各地今年工作的“任务清单”，高质量发展、优化营商环境、招商引资、科技创新等成为高频词。

  从中央到地方，更多宏观政策的具体举措，形成一系列“发展清单”“任务清单”，为奋力冲刺经济“开门红”奠定坚实基础。这些举措讲求时机力度，各项工作能早则早、抓紧抓实，保证足够力度。

  在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黄群慧看来，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传递的是政策力度和温度，激发的是市场信心与活力。宏观调控必须抓紧靠前发力，提高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打好政策“组合拳”，巩固好经济回升向好态势。

  持续用力，政策取向还将“更加积极”，助力扩内需、稳主体、增后劲。2024年的一系列存量和增量财政政策涉及面广、力度大，政策效应将在今年持续释放，更好筑牢经济运行“压舱石”。

  2024年，在1万亿元超长期特别国债资金支持下，“两重”“两新”政策实施成效明显，有力支撑了全年经济增长。2025年，将增发超长期特别国债，优化用于“两重”项目的资金投向，并安排更多资金、把更多消费品纳入“两新”政策支持清单。

  国家发展改革委最新数据显示，2024年7000亿元超长期特别国债支持的项目已基本全部开工、完成投资超过1.2万亿元，2025年约1000亿元项目清单也已提前下达。

  2024年11月，地方化债迎来“三箭齐发”：安排6万亿元债务限额置换地方政府存量隐性债务；从2024年开始，连续五年每年从新增地方政府专项债券中安排8000亿元专门用于化债，累计可置换隐性债务4万亿元；2029年及以后年度到期的棚户区改造隐性债务2万亿元，仍按原合同偿还。2025年，三项政策将继续协同发力，将大大减轻地方化债压力。

  “从总的力度和结构来看，财政政策‘组合拳’的力度加大，投放更加精准。”国家发展改革委经济研究所财税室主任、研究员李清彬说，在总体额度的框架下，这些财政政策举措针对当前问题，统筹用好各种财政工具，将进一步发挥政策协同联动的作用。

  更加给力，宏观政策将继续加力扩围，为经济稳增长提供强劲动力。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意味着货币政策的更大力度、更精准调控，将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在总量政策层面，围绕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2025年中国人民银行将推出一系列部署：“择机降准降息”“保持流动性充裕、金融总量稳定增长”“注重盘活存量金融资源”……这些系统部署，为年初着手谋划实施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提供具体指引。

  在结构性政策工具层面，一系列政策工具引导金融活水，流入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薄弱环节。为此，2025年中国人民银行明确了一系列工作安排：持续优化科技创新和技术改造再贷款政策，加大工具支持力度；优化实施碳减排支持工具，完善绿色金融评估；提高普惠养老专项再贷款资金使用效率，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健康产业、养老产业和银发经济的支持。

  黄群慧说，自2011年以来，我国货币政策基调首次由“稳健”调整为“适度宽松”。这一调整，彰显出货币政策对中国经济的支持力度将显著增强，也预示着货币政策的灵活性、主动性将提升，有助于货币政策更好服务于宏观调控，确保我国经济航船乘风破浪、行稳致远。

人们在重庆市南岸区南滨路景区内一家餐厅吃年夜饭（2025 年 1 月 28 日摄） 刘潺摄 / 本刊

  宏观调控发力更准

  提高宏观调控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需要紧扣九大重点任务，实现精准施策、靶向发力，夯实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基础。

  做好2025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涵盖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增强区域发展活力等九个方面。聚焦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宏观政策在扩内需、稳主体、增后劲方面不断发力，突出重点、系统集成、统筹推进，提高宏观调控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

  扩内需，消费和投资是稳增长的重要引擎，为经济发展提供坚实支撑。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列为2025年九项重点任务之首，凸显内需对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

  在消费方面，会议进一步指明方向——“创新多元化消费场景，扩大服务消费，促进文化旅游业发展”“积极发展首发经济、冰雪经济、银发经济”。

  多地消费新增长点不断涌现。开年以来，北京围绕首发经济加大引进优质品牌企业入驻力度；上海开展“2025浦东新春嘉年华”，做强“中国入境旅游第一站”的“第一站”；吉林将冰雪消费券资金总体规模增加至1亿元；云南昆明不断完善旅居养老配套设施，为康养群体提供一条龙服务……

  在投资方面，会议部署“提高投资效益”，明确“增加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加强自上而下组织协调，更大力度支持‘两重’项目”“及早谋划‘十五五’重大项目”。

  2024年以来，“两重”建设成为扩内需的重要抓手。2025年“两重”建设项目清单已提前下达，将安排超长期特别国债1159亿元支持121个项目建设，“两重”项目建设正在加力推进。

  在黄群慧看来，国内需求不足成为当前经济运行面临的突出困难挑战，实现国民经济良性循环，必须要坚持供需两侧协同发力，更好畅通国民经济循环。因此，扩大内需被放在九大任务之首，这是应对外部冲击、稳定经济运行的关键之举，也是着眼长远发展、增强战略主动的长久之策。

  稳主体，加强政策支持和优化监管服务，为企业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各地各部门打出助企帮扶“组合拳”，加快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助力广大民营企业坚定信心、攻坚克难，努力向新而行、向高攀登。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出台民营经济促进法”“开展规范涉企执法专项行动”“制定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指引”“促进平台经济健康发展”等系列部署。

  1月3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严格规范涉企行政检查的意见》，首次对涉企行政检查作出系统全面规范，直面突出问题，回应企业诉求；1月12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召开的2025年监管工作会议明确，推动支持小微企业融资协调工作机制落地落细落实，有效满足企业融资需求；2月17日，民营企业座谈会强调，新时代新征程民营经济发展前景广阔、大有可为，广大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大显身手正当其时……

  从党中央对民营经济的高度重视和深切期许，再到更多务实举措紧扣企业的发展诉求，极大鼓舞了干劲、提振了发展信心，助力民营企业在更广阔的天地中施展拳脚。

  增后劲，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为经济发展增添重要动能。围绕“以科技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各地各部门主动作为、向新而行，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积蓄提质升级动能。

  积蓄新动能，政策持续加力。组织开展第三批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城市试点；税费优惠政策对科技创新的支持力度持续加大；将设备更新支持范围扩大至电子信息、安全生产等领域，加力扩围实施消费品以旧换新；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指引公布，《市场准入负面清单（2025年版）》抓紧出台……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更多“政策红包”已在路上。

  开年即开跑，各地重点项目争相“起跑”。北京市2025年一季度集中推进160个投资体量较大、示范效应较强的重点项目，总投资超3400亿元；上海10万吨级绿色甲醇项目在上海化工区开工，预计2025年底建成；卫星超级工厂多个配套项目在海南文昌集中开工……

  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既要结合资源禀赋找准突破口和着力点，也要注重产业间的协同关联，不断锻长板、补短板、扬优势，做好新旧动能接续转换，将进一步激发中国经济向新的活力，为高质量发展注入充沛动能。

东航 C919 执飞的 MU721 航班从上海虹桥机场起飞（2025 年 1 月 1 日摄）东方航空供图

  宏观政策协同增效

  新年伊始，从中央到地方，一季度政府债券发行安排密集对外发布；从南到北，一批重大项目在政府债券资金支持下集中签约、加快推进……宏观政策“组合拳”力度加大，投放更加精准，效能更加显著，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实现良好开局。

  打好政策“组合拳”，是发挥政策效能的题中应有之义。加强财政货币政策的协同发力，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激发“政策加力”和“改革发力”的协同效应，更好凝聚着政策合力，提高政策整体效能。

  加强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协调力度，发挥更大的宏观调控作用。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落地见效，离不开财政与货币政策协同发力，提升政策的组合效应和乘数效应，为扩大内需和助力经济平稳健康发展发挥积极作用。

  为了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财政部推出了一系列重点举措。为稳经济保驾护航，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重点把握以下几个方向：用足财政政策空间，加大逆周期调节力度；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提高资金使用效益；深化财税体制改革，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加强财政货币政策协同，提升宏观经济调控能力。

  其中，今年将发行特别国债支持国有大型商业银行补充核心一级资本，提升这些银行服务实体经济的信贷投放能力，更可持续地支持有效需求扩大和经济结构调整。这一举措，体现了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协同发力，更好服务实体经济发展。

  在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刘尚希看来，财政政策具有很强的货币效应，资本市场尤其是投融资结构依赖于央地财政结构，而货币金融政策的传导也离不开财政。因此，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必须一体化操作，财政货币政策的实施才能更好形成合力、发挥出更大效能。

  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提高政策整体效能。把经济政策和非经济性政策统一纳入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统筹政策制定和执行全过程，提升政策目标、工具、时机、力度、节奏的匹配度，促进政策从“最初一公里”到“最后一公里”的衔接协同。

  从稳住楼市看，2024年以来调整各类购房限制性措施，引导银行降低存量房贷利率，统一房贷最低首付比例，降低住房公积金贷款利率……政策“组合拳”在供需两侧同时发力，推动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效果明显。截至2024年11月底，全国保交房攻坚战已交付住房324万套，10月、11月全国新建商品房交易网签面积连续两个月同比、环比双增长。自2007年以来，“银十”成交量首次超过“金九”。

  实践证明，经济社会发展是一个系统工程，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才能确保各项政策同向发力、形成合力、精准有力，提升宏观政策的有效性，给经营主体释放清晰信号。

  李清彬说，把经济政策和非经济性政策统一纳入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这就要求各类政策与宏观政策围绕同一个目标，实现政策制定、配合、执行的协同联动、互相嵌入，找准政策发力点，更好助力经济稳增长、高质量发展。

  政策“组合拳”和改革“组合拳”形成合力，更好提升政策效能。推动宏观政策与全面深化改革有机结合，加强财政、货币、就业、产业、区域、贸易、环保、监管等政策和改革开放举措的协调配合，释放更多政策空间，增强发展内生动力。

  推动标志性改革举措落地见效、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有效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加大区域战略实施力度、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今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与改革举措有机融合，统筹改革和发展、把握当下和长远、兼顾激发内生动力和拓展外部空间，进一步增强政策合力。

  “宏观政策和全面深化改革相互嵌入。”刘尚希说，改革可以提高宏观政策的传导效率和实施效果，一些改革方案要嵌入到宏观政策的实施当中，更好发挥改革效应，所以改革和当前的宏观政策是相互支撑的。同时，改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拓展未来发展的空间，提高潜在增长率。

  大道至简，实干为要。

  在更加积极有为的政策基调下，新举措落地、新机遇涌动、新动能释放，更多积极因素正在转化为发展实绩，助力中国经济航船向着中国式现代化广阔前景，继续稳健前行、驶向未来。□